圖為:老萬正在義渡鄉(xiāng)鄰
建始縣三里鄉(xiāng)的大沙河渡口,老艄公萬其真祖孫三代人,義務(wù)擺渡百余年,風霜雨雪從未中斷,也沒有出過一起安全事故。
這一切,都緣于1877年,萬家先祖的一個義舉,一個承諾。
68歲老人一天擺渡50余趟
大沙河渡口風景如畫,位于建始縣三里鄉(xiāng)大沙河村,此處與恩施市交界。從山頂望去,大沙河段水面波平如鏡,彎彎的,仿佛一個臥在群山峽谷之間的翠綠扁豆。
河灘水面寬約150米,最淺處2至3米,最深處超過50米。10月30日清晨7點左右,記者抵達渡口時,68歲的老艄公萬其真正從河對岸接過來4名村民,靠岸了,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:“這是第八趟了!”
老萬坐下來喝了口水,和從城里來河邊垂釣的熟人說幾句話,算是休息。這時,村民崔華清背著滿簍紅薯秧子到了渡口。記者隨同登上老萬的小渡船。他一篙撐開,不到6米長的小船輕盈地從水面上劃過,船行平穩(wěn)。
老萬擺渡一趟用時約10分鐘。趁著空閑,記者掌篙試渡,一趟來回300多米,用了20多分鐘,雙臂酸軟。老萬說,他一天撐船超過70趟才會有這種感覺。原來,老萬的那份輕盈,完全是技巧和力量完美的結(jié)合,絕非一朝一夕之功。
記者陪同老萬一整天,親見他擺渡超過50趟。從渡口到山腰的家里,來回超過5公里。午飯時,渡口上有人喊過渡,老萬連忙扒完半碗飯,喝了幾口湯,就匆匆往渡口趕去。
萬家人人都會撐船擺渡
萬其真遠近聞名,他每天來回擺渡數(shù)十趟,已經(jīng)堅持了16年。
大沙河村村支書崔登碧介紹,老萬接手渡船是在1995年初,那時渡口10公里外的橋梁和水壩還沒修好,來往的人特別多。
在村民崔茂輝的記憶里,16年間,只要沒有病倒,老萬從沒“缺勤”。他說:“老萬有時候忙得顧不上吃飯,農(nóng)忙季節(jié),他就在渡口小屋里燒土豆或紅薯當飯吃。”
2006年7月,老萬病了一個多月,他把在外打工的大兒子萬方權(quán)召回撐船。
如今,萬家人人能撐船。對此,老萬很欣慰:“我病倒了也不怕,家里人都能頂一段時間。”
16年里,老萬還曾兩次救下落水村民。一次是2004年的深秋,一天傍晚,村民崔南清獨自劃單人木舟到河里打魚,扯網(wǎng)時不慎翻船遇險。幸好萬其真駕船及時趕來相救。另一次是在1999年,萬其真救下在河中遇險的64歲村民崔茂輝。
萬家三代人義渡百余年
1995年,老萬從叔父萬術(shù)榮手中接過船槳之前,他的家族已經(jīng)有兩代3人接力堅守了近120年。
村支書崔登碧對萬其真一家十分熟悉。他介紹,1877年夏天,早年從監(jiān)利縣汪家垸逃避水災到本地的萬作柱,發(fā)現(xiàn)大沙河渡口全靠幾只小劃子木船擺渡,村民很容易落水遇險。萬作柱與家人商議后,賣掉幾頭肥豬,建造了一只能載10人的木船,用于擺渡,分文不取。
鄉(xiāng)親們十分感動,政府撥出將近6畝良田,免收租息稅賦,算是補貼。年輕的萬作柱沒了養(yǎng)家糊口的后顧之憂,便全心義渡。年復一年,一撐就是40余載。1925年夏天,年邁的萬作柱病逝前將兒孫叫到床前告誡:“義渡是我們家答應鄉(xiāng)親的,你們要繼續(xù)。”
長子萬術(shù)材接過磨得發(fā)亮的篙桿,默默為鄉(xiāng)親們義渡。后來,萬術(shù)材因病將篙桿交給其弟萬術(shù)榮。
說起家族100多年來撐船義渡的歷史,老萬說:“有一點讓我感到驕傲,那就是從未出過安全事故。”
船和渡口都是交通部門出資建造的,老萬剛接手時,每月領(lǐng)取80元補貼,直到前幾年,補貼漲到200元,去年初又漲到了540元。但這筆錢并不能解決老萬的生活問題,家里的主要經(jīng)濟來源,還是靠兒子們打工和務(wù)農(nóng)。不過老萬對這些問題考慮不多。
盼望渡口小屋安一盞電燈
擺渡10多年,萬其真也有不順心的時候。
曾經(jīng)有村民認為老萬得了好處,不時拋出些冷言冷語。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10余年間,先后有5位村民接手義渡,但堅持最長的才半年多。
2001年,大沙河公路修通,靠渡船過河的行人劇減。此后,萬其真義渡的對象大部分是沿河兩岸往返種地農(nóng)民、學生,以及走親訪友、做生意的外地村民。由于走渡口比走其他路要近10多公里,不少村民還是堅持走這里。
萬其真不分白天黑夜地守候在渡口。每年的大年三十,家里的團年飯經(jīng)常是剛吃了一半,渡口上有人喊過河,老萬放下碗就奔過去。大年初一一早,出門走親戚的村民多,老萬更須早早在渡口等候。
從去年夏天開始,萬其真的左腿開始疼痛,精力也差了很多。當?shù)卣ㄔ炝艘凰逸d客30余人的機動客船,交由老萬的大兒子萬方權(quán)管理,遇到洪水季節(jié),萬方權(quán)就用機動船來幫村民過渡。
渡口小屋里還沒有裝電燈,“下雨天,我一晚上起來在船艙里舀水好幾趟,不能摸黑。”老萬說,他現(xiàn)在的心愿,就是渡口小屋里有一盞電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