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和諧中國網(wǎng)·和諧書院】中華家風(fēng)
在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中,家的地位高于一切。儒家的一整套理論,都是圍繞家庭展開的。儒家認為,每個家庭父慈子孝、長幼有序,是建立和諧社會的前提條件。
但是,一個家庭,僅僅父慈子孝(父子)、舉案齊眉(夫妻)、長幼有序(兄弟),是遠遠不夠的。
《周易》:“積善之家,必有余慶;積不善之家,必余殃。”
這是說,多做好事的的家庭,福及子孫;做壞事的家庭,禍及子孫。所以,一個家庭必須對社會有所貢獻,多做好事,至少是不做壞事,才能人丁興旺,福壽綿長。
如何做到這一點呢?答案是:家長要修身,成為家庭的楷模,約束好自己的家庭成員。最根本的解決之道是:以詩禮傳家。所謂“詩”,就是文化;所謂“禮”,就是教養(yǎng)。合在一起,大致可以解釋為德才。
近些年來,“貴族”一詞,很流行。貴族,是歐洲的特產(chǎn),指的是由國王授予世代繼承的爵位和財產(chǎn)的特殊家族,比如公爵侯爵之類,便是爵位;一塊領(lǐng)地及其領(lǐng)地上百姓,都是這個家族的世襲財產(chǎn)。
春秋戰(zhàn)國以前,中國也是有貴族的。自從秦始皇統(tǒng)一中國,以郡縣制代替分封制、以流官制代替世襲制以來,中國便沒有了所謂的“貴族”。除了太子世襲皇位,其他皇室成員,也僅可以獲得相應(yīng)俸祿,近乎取締了世襲制。
從漢朝開始,朝廷采用察舉制選拔人才,通過鄉(xiāng)舉里選德才之士,然后逐級考察后送到朝廷,朝廷組織考試后,選出優(yōu)秀人才任命官職。到了隋唐,創(chuàng)建了一種更加規(guī)范的模式,固定并傳承到清朝末年,這就是科舉制。
這樣的人才選拔制度,和義務(wù)教育的普及,使中國誕生了許多著名的書香門第。這些家族的成員,無論男女老少,都接受過良好的教育,知書達理,溫文爾雅,對家族高度忠誠。這些人家,未必很富裕,但是極有品味,男人旺家,女人旺夫。
在唐朝,就有不少這樣的家族。唐人柳芳《姓系論》:“(從中原遷徙江南)過江則為僑姓,王、謝、袁、蕭為大;東南則為吳姓,朱、張、顧、陸為大;山東則為郡姓,王、崔、盧、李、鄭為大;關(guān)中亦號郡姓,韋、裴、柳、薛、楊、杜首之。”
唐代的著名文人、高級官員,相當(dāng)一部分出自這些家族。比如崔氏,誕生了23名大唐宰相。據(jù)《新唐書·宰相世系》,唐朝宰相共369人,崔氏一門占6%強,不能不說崔氏強大無比。
不屬于這些姓氏的官員,哪怕是當(dāng)上宰相了,也要想方設(shè)法與這些家族聯(lián)姻。其實,人們熱衷于與這些大姓聯(lián)姻,大姓熱衷于相互結(jié)親,原因很簡單:娶這些人家的女兒進門后,可以傳承好的家風(fēng);女兒嫁到這樣的人家,未來便有了指望。
近百年來,有些專家用西方式的庸俗理論來解釋這種現(xiàn)象,進而胡亂解釋唐代政治,是十分錯誤,甚至是荒唐的。根據(jù)《唐代墓志匯編》中一組墓志,結(jié)合有關(guān)史料,我們可以大致還原博陵崔氏、宰相崔祐甫家族的基本情況。
崔祐甫的祖父,名叫崔皚。崔皚十八歲入太學(xué)讀書,明經(jīng)及第而做官。因為知識淵博,受到宰相李敬玄、郝處俊的賞識,調(diào)任京官。當(dāng)此之時,他的弟弟、姐姐先后去世,他把他們的孩子接過來撫養(yǎng),因此經(jīng)濟十分困難,好不容易把孩子們撫育成人。他一輩子好學(xué)不倦,臨終遺言是讓兩個兒子幫他完成未竟的書稿。他的最高官職是汝州長史。
崔祐甫的祖母是王媛(太原王氏),勤勞樸素,博學(xué)多才,“精陰陽歷算之術(shù)”。
崔祐甫的伯伯崔渾去世時不到三十歲,時任監(jiān)察御史。根據(jù)這一職務(wù),完全可以肯定,崔渾必是明經(jīng)或進士及第,甚至曾制舉及第。
崔祐甫的伯母,崔渾之妻盧梵兒(范陽盧氏),丈夫去世后,誓不改嫁,含辛茹苦將二子一女撫育成人。她很有學(xué)養(yǎng),品行極佳。
崔祐甫的兩個堂兄弟,即崔渾的兩個兒子,大的叫做崔眾甫,十六歲明經(jīng)及第;小的叫崔夷甫,近二十歲時踏入仕途。
崔祐甫的父親,名叫崔沔。到當(dāng)時著名的大學(xué)者李善門下讀書。二十四歲那年,進士及第?!稉?jù)舊唐書·崔沔?zhèn)鳌?,起初崔沔只是考中了,因為落榜者舉報有人作弊,武則天下令重考,結(jié)果,崔沔“為天下第一,”成了狀元。先后擔(dān)任中書舍人、秘書少監(jiān)、掌吏部選事、判國子祭酒。
崔祐甫的母親,名叫王方大,精通歷史,生活簡樸。
崔祐甫有一個哥哥,名叫崔成甫。與李白之間有唱和。根據(jù)他起家職務(wù)為校書郎,可以斷定應(yīng)是進士及第,至少是明經(jīng)及第者。
崔祐甫本人,二十五歲時進士及第,因其文武才干,得到了古往今來的人臣的一切榮譽:宰相、集賢殿崇文館大學(xué)士、修國史、常山縣開國子;死后獲贈太傅。
由此,我們可以發(fā)現(xiàn)幾個特征:
1、博陵崔氏,并非今人心目中的“大戶”,他們沒有萬貫家財,恰恰相反,他們經(jīng)常生活頗為艱難,甚至不時為衣食發(fā)愁。當(dāng)此之時,他們憑著對家族高度的責(zé)任心,相互扶持,共度難關(guān)。
2、家族重視教育,崔祐甫家族長盛不衰,靠的是讀書。與之相反的是,唐太宗的二十四位凌煙閣功臣中,盡管不少與皇室聯(lián)姻,但是,持續(xù)三五代活躍于朝廷、文壇的家族,寥若晨星。
3、崔家的女主人,不是王氏,就是盧氏,均為“五姓女”。她們個個有文化、有教養(yǎng),對家庭極其忠誠,對子女有高度的責(zé)任感和犧牲精神。當(dāng)男主人去世后,她們能以自己纖弱的身軀,排除萬難,確保孩子們接受良好的教育。崔家的女主人,是確保這一家族不衰的最堅強的后盾。
我們都知道,韓愈幼年成為孤兒,靠哥嫂養(yǎng)育。不久哥哥去世,是嫂子含辛茹苦,排除萬難,把韓愈養(yǎng)大,給他進行啟蒙教育,再送韓愈去讀書。因此,韓愈得以進士及第,成為千古名士。韓愈的嫂嫂,就是鄭氏。
任何家族,只要始終不渝地重視家教,都可以成為長盛不衰的書香門第。
樂安孫氏家族的崛起,就很具有代表性。
孫家四代單傳。孫嘉之四歲時成了孤兒,在外婆家長大。顯然,他沒有什么強大的家族力量。在武則天時期,他44歲時,進士及第,一輩子也就做縣令之類的小官。由于夫妻倆教子有方,四個兒子全是科舉場上的勝利者,成為開元天寶年間天下美談。
孫逖是四個兒子中最有出息的。唐玄宗時期,孫逖因其才華橫溢,一踏入官場,到處是鮮花與掌聲。宰相張說,讓兩個兒子拜孫逖為師;宰相張九齡,對他敬佩有加;為李白、杜甫所崇拜的李邕,出差京城時,專門帶來作品向他請教;顏真卿、李華、蕭穎士等名士,是他的門生。他擔(dān)任中書舍人,即唐玄宗的秘書,達八年之久。
從此,高門大戶、朝廷重臣們紛紛主動與孫家聯(lián)姻。直到唐末,在長達一百多年的時間里,這個家族因為保持良好的家風(fēng),一直十分顯赫。
中國民間無處不在的牌匾
無論科舉取士的古代,還是知識就是力量的今天,一個家族,無論是務(wù)農(nóng)、經(jīng)商,還是做官,如果能保持不衰,必是“詩禮傳家”的書香門第。
這一傳統(tǒng)傳承至今。比如,眾所周知的江南錢家,是古代出進士,今天出院士的家族。據(jù)說,這是中國出院士最多的家族。
這些家族有一個優(yōu)良傳統(tǒng):對家庭成員實行近乎苛刻的詩禮教育。全體家族成員在家孝慈,在朝忠君,在官愛民,在民耕讀,甘守清貧,好學(xué)不倦,言行恭謹,站有站相,吃有吃相,他們是社會的楷模,文化的傳承者。這種文化,就是中國的士大夫文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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